【特別転載】福建爆炸案惊动驻日外交官
亚洲週刊毛峰/福建爆炸案被省高级法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发回重审,但中级法院在福州市政法委书记的命令下仍维持原先的死刑判决。被告亲属﹑旅日华侨向中国驻日大使馆求助,得到热情接待,冤情被允诺向温家宝总理转达。
十二月十五日是中国驻日使馆的侨民接待日。福建爆炸案被告亲属、旅日华侨陈美钦、吴华玉早早来到这里。中国驻日使馆临时代理大使孔鉉佑亲自接待陈美钦、吴华玉二人,认真听取她们的亲属在前福州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牛纪刚等人命令下被法院错判死刑的冤案(详见本刊零五年一月二十三日第四期:福建爆炸案爆出酷刑黑幕)。陈﹑吴提交了冤情申诉书,希望中国驻日使馆转呈总理温家宝。
申诉书说:「為什福清爆炸案连最最基本的事实都没有查清,也即是谁向涉案主犯提供了爆炸用的电雷管?而没有人提供电雷管或没有电雷管,又怎能把陈科云、吴昌龙定罪為用电雷管实施了爆炸并判处死刑?」
申诉书还说:「為什在福建省高等法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依法撤销福州中院的有罪判决后,福州中院在牛纪刚的指示下仍坚持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再度妄判两条人命?地方诸侯以权代法、滥权枉法、黑白颠倒,难道福州和福建不是『执政為民』的共產党天下?」
听完陈美钦﹑吴华玉的陈述,驻日临时代理大使孔鉉佑表示:「我们会很负责任地把你们的诉求转达给国内有关部门。」他还说,首先,你们要坚信,依法治国、执政為民,构建以公正公平為核心的和谐社会,是以胡锦涛為总书记的党中央再三强调的方针政策,中国各地区各部门无一例外的都应该认真贯彻并将其落实到实处。其次你们也要坚信,事实和真相最终只有一个,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
孔鉉佑说:「你们申诉的这一案情,我有所了解,也看过有关报道。这一案件不管怎说,拖了这久是不应该的,由此產生了多次的超期羈押、多次的延期审判,影响了司法公正的形象和被告人的合法权益。為此,我们也会积极向有关部门反映,尽快依法公正地解决此案。」
若把福清爆炸案置於法治的阳光下,就可发现福建有关部门「一定要作有罪判决」这宗「铁案」,其实是典型的「豆腐渣案」,也是某些人一再滥用权力﹑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制尊严、无视法律程序和司法体制下產生的错案。最為荒谬的是,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次次被权力「强暴」,丧失了最為基本的「以事实為依据、以法律為準绳」的审判原则,在明知构成本案犯罪关键事实与证据的电雷管及其提供者均子虚乌有的情况下,仍然判决被告人陈科云、吴昌龙用电雷管实施爆炸犯罪并处以死刑。五名被告被指控為策划主谋、製作实施以及提供电雷管及炸药,因而构成了这起环环相扣爆炸案的最基本犯罪「事实链」。
而在另一方面,被指控提供电雷管、涉嫌非法买卖爆炸物的被告王小刚,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已无罪获释,意味著此案基本犯罪「事实链」完全断裂。少了王小刚提供的电雷管,怎能够用电雷管製成炸弹﹑实施爆炸犯罪呢?
由於被告依法进行上诉,在法庭上一直喊冤,福建省高等法院院长陈旭不仅亲自调阅了全部案卷并主持审理,而且还邀请了省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倪应达一起参与审理,达成了「此案所有被告均不构成犯罪」审议意见。但这一纠错意见却受到权力干扰,福建省高院只好以「发回福州中院重审」的形式,依法撤销福州中级法院的有罪判决:「原判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本案在爆炸物的来源、种类和爆炸装置的製作、运送等方面,被告人的供述前后不一,各被告人供述之间以及供述与查获的物证之间也存在著诸多矛盾,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
牛纪刚以权代法
但前福州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牛纪刚,对福建高院「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判定不理不睬,指示福州中级法院「一定要维持原一审的判决」,於零六年十月十日再次判决主要被告人死刑罪。
据了解,零六年以来,牛纪刚就直接打电话给司法局长,并指令要对為被告作无罪辩护的律师严加「管束」。零六年五月,福州司法当局开始向第一被告的辩护律师林洪楠「开刀」,强行剥夺了他的辩护资格。对另一位老律师马义良,则由司法局长亲自出面做工作,要其封口。而这之前,马义良、林洪楠等律师被福州公安无端传讯达十多个小时。
零六年六月,在牛纪刚的指示下,福州市的公安刑警居然来到省高院要追查经办法官。这一无理要求当即遭到省高院院长陈旭的抵制。陈旭通知被拦在门外的福州刑警:「请回去转告牛纪刚同志,不要犯新的错误。」此外,牛纪刚更指挥市检察院检察长陈聪组织专案人员,要彻查「不听话」的法官和律师所谓的严重问题,陈聪旋即放话威胁:「态度不老实的就送纪委双规。」七月二十六日,更发生了同案的公诉人传讯原主审法官的滥权之举。但讽刺的是,陈聪想要把「不听话」的法官和律师送去双规,自己却因贪腐被双规﹐其后遭法办。
牛纪刚要把自己酿成的假案坚持到底,把整肃行动扩大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地步。二零零六年六月,牛纪刚下令福州公安突然对省工程爆破协会的两名技术专家进行传讯,并将其中一人、担任该协会秘书长的陈榕明以莫须有的「偽证罪」拘押了三十七天,迫使这两位爆破技术专家改变其原来对爆炸案炸药量作出的鑑定。其后,福州中院奉牛纪刚之命,以鑑定人未到场质证的形式,对三年前由省地两级法院共同委託省爆破协会所作的鑑定做出了否定。
据了解,牛纪刚之所以如此胆大妄為,其背后有著省政法委书记鲍绍坤的暗中怂恿,他们的目标就是硬把这个错案错到底。在「摆平」了福州中院后,鲍绍坤一方面用权阻止了省高院的直接改判,用建议「发回重审」的缓兵之计,争取有时间对省高院「掺沙子」,施加压力。
在把福州中院院长范仁善调往省高院任副院长后,鲍绍坤还想把牛纪刚提拔為省公安厅厅长,内外夹攻,逼省高院妥协,维持福州中院的错判。但福建省司法干部纷纷向公安部巡视组揭发牛纪刚的问题,致使牛纪刚升迁受阻,但鲍绍坤仍把他安插到常务副厅长的要职上。但鲍绍坤试图用范仁善来顶替省高院院长陈旭的计划却未能得逞。
五年多来,被告亲属陈美钦、吴华玉三百多次向福建省及福州市领导诉冤,均石沉大海。这次她们在转呈总理温家宝的申诉书中说:「如果这一罕见、荒谬至极的冤假错案不能依法获得公正公平处理的话,我们走投无路,已决意不惜再赔上我们全体亲属的冤魂,前往天安门广场自焚,向党中央、向全国人民作最后的请求:请还我们蒙冤者最基本的一个公道!」■